2007/10/3

墓地中有一个哀求……

我听到墓地中有一个哀求,它企图招惹路人冷漠的眼神。走过的人只是脚后带起枯黄的落叶,闷头走向自己的目的地。闲聊的人在月光下打发夜晚时光。睡眠对于思想者是多余的,但无论他们有多么丰盈,也必须经历黑暗的折磨,而这折磨恰恰又给了他们灵感,也许是通过神,也许是通过魔鬼,总之,他们在黑暗中不是孤独的,有某种精神指引着思路通向遥远的黑色之域。我径入迷途,失去生的愿望,如果还能看到一丝令人愉悦的光芒,那么我想看到自身的快乐和满足——为自己讲述记忆中的故事,让自己吃饱喝足,就如同一个文明人遁入蛮荒世界而产生一种莫名的欢快和优越感一样。只是我不愿意做那个看到自己食不果腹的日子的文明人。时光的回退中,我要成为世界的统治者,在历史中实现理想。现实中,每一个如我这样的人只是历史的拾荒者,我们顾念着伟大而光荣的过去,却不得不以杂草为食、荒芜为生。我的生活世界就是西北的黄土与日光。它们与我的生命结合便产生了悲悯:眼睛中的血已化作脓,对于任何影像,尚有躯体能够微微地感知。“伟大”与这些卑微的事物没有任何关系,它们的死亡也引不起别人最表面和礼节性的一瞥。勤奋是我与天地斗争的唯一伎俩,然而天地之道唯独不顾念的是勤奋者。道之为道在于其充溢、挥霍、不近人情、超越善与恶。
——“不要乞求我,因为我只顾念伟大者。”

2007/10/2

维特的箴言(92)

用微笑回报严肃的爱情。

维特的箴言(91)

爱情的伟大来自于一对矛盾:自私与无私。

大学与自由精神

唯有在监狱中,我们才能听到最真诚的自由呼声;唯有那些没有自由的人才会希冀自由女神的来临。一个天性自由的人不会有任何对自由的幻想和要求,因为自由对于他而言就是现实的,不需要把它编制在梦中,聊以自慰。
欧洲大学自建立以来就标榜着自由,甚至是自由的化身。人们认为尽管肉身被教会所束缚,但精神可以在大学里获得充足的自由——这是人们的理想,不幸的是他们把理想天真地当作现实:不切实际地认为大学就是自由精神的化身。然而大学从来就不是中立的,它们的建立本身就是权力斗争的砝码和孵化器,总有某种统治性的力量在操控着,这种权力一方面在精神上需要自我完善,另一方面也具有攻击性。大学的建立需要更加专门化的研究,同时也需要体制,把某些向来自由的东西清除掉。在大学中,自然科学的成功已经成为哲学的榜样——一个不能在大学体制中为自己谋得教席的思想本身就被认为是残缺的、不科学的,于是哲学的危机就是非科学化的危机。但是哲学终究还是成功地获得了它想要的一切:教职、地位、合法性……尽管如此,有必要反思一下什么是哲学,一种对自然科学思维羡慕不已的哲学学科中是否包含着思想,更要反思一下每一个对自己的哲学“贡献”沾沾自喜的人其自身的人生意义何在。
哲学的昨天是辉煌的,而今日却如同鹌鹑一样,在科学殿堂门口魂飞魄散,如果自然科学愿意,只消一脚就可将之踩死。而今日哲学的苟活却是由于自然科学的虚荣和假惺惺的宽容。哲学的含义已经不是思想创造了,而是一种谋生的工作,研究者们如同杂技团里的小丑,相互谩骂着、打闹着博得自然科学的欢心和投资。尽管有些小丑身手不凡,说话头头是道,但这只是他们的雕虫小技罢了。然而这不是他们的恶劣之处,其卑劣之处在于形成一些类似小丑商会的团体,有组织地出版艰涩难懂、长篇引文的、浪费纸张和粮食的投机之作。如果他们停止写论文,我们的世界应该会变得美好。与这些文字乱码相反的是真正自由的思想:每一个字都来自世界的命运,是命运的界碑,一旦树立起来就意味着要挺立到永恒,理性和非理性都不会摧毁这些思想的丰碑。有谁有资格说自己就是那座纪念碑呢?小丑们却胆敢说这样的话。他们谦虚地以为自己的小小“工作”就一劳永逸地为通天塔增加了一块有用的砖石吗?这仅仅是他们妄想。他们用这样的妄想来自我安慰,似乎如此一来自己的生命便有了意义。对于患上了这种心理疾病的人,应该有这样一位牧师来倾听他们高傲的陈词,并最后告诉他们:“在思想面前,你的生活是零,你的死亡是应当。”这些人在有限的生命中做了些什么呢?还不是不停地制定小丑商会的章程,并不时地更新之,由此把自由的精神排斥在权力团体之外。这既是幸运也是不幸。幸运在于自由精神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不幸在于柏拉图的希望不可能实现——自由精神和权力的结合。
如今,大学已经是各种团体和商会的总和。自由不是它们要关心的问题,它们的热点是如何巩固自己的城防,预防自由精神的入侵。它们通过标榜自己的自由,让它们的城民以为自己似乎已经具有了自由精神而不再需要引进外来的,在他们的心中培育出一种对外邦人的盲目仇恨。这些城民们只知道大学的告示,而读不出告示的真正含义。当代的自由精神少之又少,为数不多的几个也如孤魂野鬼、居无定所。他们在城邦之外。尽管自由精神进入不了城邦,但依然是世界命运的化身,他们走过之路留下的路标就成为“世-界”,他们听从死亡的召唤,循着命运而赴死。自由者意味着坚忍和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