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
一些人把另一些人的东西拆了造自己的东西,这是人的历史,后人总是把前人的时间之矢拽向自己,把自己标志为胜利者、继承者和开拓者。然而有一些人为之物却可以成为永恒,它一劳永逸地把时间之矢拽向人性,而不再为不同时代和不同种族的人所改变,这是人类建造的唯一与天相通之物,无论具有什么样的形式:金字塔、通天塔还是佛塔,及至今日的信号塔,塔顶必定的刺入天空的,这不光是技术上的限制造成的,还凝结了一种意识——要把天地之精融汇在这种渐渐向上缩小的裁判所里,并通过它而进入天空。由此塔具有不可更改性,它永世存于一个地方,它只是一次性地更改自然,此后不再有人与自然的斗争,在建造的过程中,人彻底地征服了一个无名的自然,使其与意义融合在一起,于是,塔如同一个坐标,神圣地钉在那里,而人的活动必须以此为出发点。正因为它的不可更改性,它才能具有保存的功能,人只有在这里才有安宁和至福。对于没有天国信仰的人来说,这块高出地面的尖顶就是至福之地,而要走向这个尖顶有时则需要不择手段,毕竟这是“人”之端;对于那些信神者来说,塔却如神的棋子,于是人的生活便充满了戏剧性,即可能性,可以被神拿来搬弄。塔对于他们来说确乎是工具了,弗有自身的神圣性,其可以被建立也可以被毁坏,对于这些人来说,塔本身在信仰中不具有首要性,而当塔被认作一个中介者的时候,那么塔变不再具有建筑的特殊地位,而只是物质的聚集体,作为这样一个聚集体,其同样可以涣散离析,而这种情况对于佛塔和金字塔来说是不可设想的,相反对于通天塔和信号塔来说,它们的存在意义仅仅指向某种功利,如果那个为它们所指向的目的消失了,那么塔即自行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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