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16

谁来悼念谁?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的幸福
我也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个声音预言了一个时代的结束,他充溢着的幸福之祝把八九年后世界良心安置在结实的大地上,让他的祝福生根发芽,结出结实的种子,而他向我们这代人——在他向文字告别的时候还在酣睡的人——撒下的是被他们一代人剥食迨尽的秕谷。这首诗是谁的祭文?他们的还是我们的?——他们的消亡成就了他们的永生。而我们从此关心粮食和蔬菜,按他的命名法来绘制地图,把他的祝福化成我们的良心。月季在我的花园里月月盛开,春天漫长地让我生厌,我收到了他赠与我的一切幸福,然而这却是我的不幸,我的幸福是为他所抛弃的,他之所以慷慨地捐赠给我他的祝福是因为他不屑于他的祝福,或者这幸福不是有关于他自身的。
那个时代,敞开胸襟的时光,他们到处流窜,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中度过,为了美食可以徒步乡野,为了一份思想的礼物可以丧命天涯;为了爱情可以决斗……这些曾经祭奠过我们的人现在在何方?在狱中,我听到了最激动人心的年华力量;在草莽中,我看到了最令人嫉羡的探询故事。然而这些伟大的人成了我们时代的亡灵或阶下囚。海子,他不会登陆,他用如塞任用迷人的歌声引诱我们时代的理性舵手。我们时代的胜利就是理性的胜利,就是时代舵手的胜利,让我们不至于沉舟于海,葬身鱼腹。理性的祭奠悼念他的光荣和伟大,而他却悼念我们的残存,以这样的方式——我们这些匮乏的乞丐,得到他的怜悯,他给我们的却是伪币,他自己怎么可能靠伪币生活呢?而我们却可以,以此,彼此都得到了幸福,只是以不同的方式——他用真金铸造他的幸福,我们用伪币购得无尽的快乐。这就是他的祝福,我们的时代要保重,为了他,也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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