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神秘——《神秘的二月的时光》(1989.2)
又是海子的诗:
噙住泪水,在神秘的
二月的时光
神秘的二月的时光
经过北方单调的平原
来到积雪的山顶
群山正在下雪
山坳中梅树流淌着今年冬天的血
无人知道的,寂静的鲜血
尽管有时写得并不好,往往也是一时的兴致而写下的,所以有人会批评海子的诗“水分太大”,这对于一个南方的作者来说,这种批评也许应该是一种夸奖。然而在这个评价的比喻意义上来说,我也是同意的,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海子的诗是充满矛盾的,这种矛盾也并非是生存意义上的,有时仅仅是某种“自我陶醉”状态下写来的“迷糊”,而这种写作对于海子却有独特的意义。
海子在二月闯进了“神秘的二月的时光”,于是他打扰了那的时间和那个地方,于是那里的“鲜血”不会再是孤独的——这是很肤浅的理解。在明显意义悖反的地方恰恰是海子作为诗人有别于人之处。事实上他并进入又没有进入到那个时间和地方,即那个宇宙——“那个”,永远是单数,也即意味着孤独。从这个“一元”的意义上理解的宇宙,海子永远都不会有陪伴的感觉,那个宇宙中的物也不会有成双成对的归宿。每一个都是一个,这就是“单调”和“无人知道”。由于没有“另一个”,那么流血也只能是“内出血”,因为没有“另一个”会去伤害它,当然也不可能有“另一个”会去爱它。然而它的神秘和令人不解的地方在于海子发现了这个“神秘”并将之言说为“神秘”,这就使得“神秘”具有了人为性,成为人的理解物,在这个意义上海子杀死了“神秘”,就像倏和忽一起杀死了“混沌”一样。这个孤独的杀手一个月后也自杀了。杀死他们的不是任何别的什么,就是那不可被“敞开”的神秘。维特根施坦用一本书(《逻辑哲学论》)说明了这个道理(而仅仅说明了作为语言的“敞开”):“这本书的全部意义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凡是可以说的东西都可以说得清楚;对于不能谈论的东西必须保持沉默。”——那么维特根施坦是否也是海子和倏和忽的同谋呢?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