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3/9

从文人的挑逗策略到人心

在对文学作品的研究和阅读当中(更广泛地可以指一切作品),我们常常可以发现,古人的作品中早就具有了当今红遍天下的一些观点。对此,首先还是必须强调:重要的并不是某个观点首先是由谁提出的(对于那些抱有处女情节的文学史研究者来说,“第一个”是最重要的,把后来者都斥为模仿或变体),而在于谁说得更好。但在此,我并不想重复这一点,而是要提出文人的挑逗策略,也可以称作反讽。他们生活在一种主流意识形态下,其中某些叛逆者会煽风点火,会去挑逗这些形态,于是当今的批评者说那些作品中出现了“女性主义的萌芽”之类的荒唐之词。他们的挑逗或许并没有那种眼光,而仅仅是激起一种公共的愤怒,这种针对某个作者的愤怒可以使其自我意识迅速崛起,也许他们的行为或言论确实很荒唐以致他们自己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那一套,于是我常常看到作者们言行的分裂,而他们这样做的意义在于提出一种可能性——这就是思想的意义,思想的任务不是重复,当然纯粹的重复也是不可能的,这似乎“让思想具有意义”这件事情变得很容易,其实并不是如此,重复就是差异,差异就是开拓新的可能性,但是可能性本身具有优劣之分,而思想的真正意义在于开拓出一个较好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不是自我封闭的,不是那种独断的可能性,而是一种开放的可能性,如原子分裂一般创造意义的世界。可能性的优劣不具有伦理的意义,由此反讽是“文心”,“心”具有中心的意义,正是如此,心便也具有向四面发散可能性的潜能(可能性)。而一个具有正面伦理意义的“人心”却是相反的,它要尽量遏制可能性的发散,即压制一种刺探他者之心的人心,简而言之就是好奇心。秘密的保护膜是脆弱的,一个简单的问题就可能很容易地揭穿一个秘密,但是不要简单地看待这样一个事件,整个事情如此简单也许是因为这个秘密故意使得这个事件变得如此容易地被揭穿,而它真正想要说的是:我在说谎,我让你知道我在说谎,这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秘密,所以我不得不通过让你知道我在说谎这个事实以告诉你我不愿意敞开心扉的意图。对于一个有头脑的提问者来说,这样的回答已经是奇耻大辱了,于是他会为他的问题之冒犯进行忏悔。而对于一个永不知趣的提问者来说,他根本就没有听出这是个谎言,他会信以为真并且一直提问,直到答案已经变得荒诞不堪他都不肯罢休。对于后者,他们是不具有真正人心的,他们的视界一马平川,尘土飞扬。于是一个作为人的真正思想者乃是如此:他克制自己的人心而放纵文心任其飞扬,于是他必定是一个人格分裂者,要以此病症为耻辱,同时又要不齿于作为一个人格分裂者观看自己的生命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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